蓬莱湾的海雾裹着咸腥气漫上来时,阿浣正蹲在礁石缝里补渔网。_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竹针穿着麻线,在她指腹勒出深红的印子——这是今春第七张要补的网了,前六张都被暗礁撕成了碎条。
"阿浣!"岸上有人喊,是老船匠陈阿公。他柱着根乌木拐杖,裤脚沾着贝壳渣,"胡老爷的船在湾口晃悠,说要见你。"
阿浣的指尖一颤,麻线"啪"地断在网眼里。胡老爷的船,那艘黑黢黢的"福来号",上个月才在珊瑚礁撞碎过船舵。老人们都说,那是因为他非要在禁海期下网,惹恼了海底的"龙女"。
"阿婆,我去去就回。"阿浣把破网往竹筐里一塞,往家跑了两步又折回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红布包。布包里裹着颗珍珠,比拇指肚还小,泛着淡青色的光——这是她去年在浅海采到的,阿婆说,这是"安抚珠",夜里放在窗台上,能听见人鱼的歌声。
阿婆正蹲在灶前熬鱼粥,米香混着海草味在屋里漫开。"胡老爷又来逼你了?"她回头时,皱纹里全是担忧,"上月他抢了阿秀的潜海绳,这月该轮到你了。"
阿浣把珍珠塞进阿婆手里:"您收着,要是我......"
"呸呸呸!"阿婆用沾着粥渍的手拍她手背,"咱蓬莱湾的采珠人有规矩,只取浅海的珠,不碰深海的宝。人鱼的眼泪成珠,那是给人间添福气的,不是给贪心鬼填窟窿的!"
可阿浣还是去了。·s*h\u!y^o·u¨k¨a\n~.~c`o?m^胡老爷的船停在离岸三里的暗礁群,船舷上绑着粗麻绳,绳头坠着块磨盘大的铅块——那是下潜用的"坠子"。甲板上站着六个壮汉,手里攥着带倒刺的缆绳,见阿浣上来,为首的大副扯着嗓子喊:"胡老爷说了,要深海的红珊瑚,要拳头大的夜明珠!你今夜里潜到三十丈深,要是空着手上来......"他摸出把牛耳尖刀,"就把你阿婆的破屋子拆了当柴烧!"
阿浣攥紧了胸口的安抚珠。那珠子贴着心口,凉丝丝的,像阿婆的手。
夜里的海比白天凶。阿浣咬着通气管往下潜,咸涩的水灌进鼻腔,眼前的珊瑚丛像着了火,红的、紫的、金的,在暗流里摇晃。二十丈、二十五丈......她摸到了坠子的铁环,那是胡老爷系的,说是"保命符",可阿浣知道,那绳子比她的命还沉。
三十丈深的海水是墨蓝色的,连月光都渗不进来。阿浣打开火折子,幽蓝的火苗里,她看见前面的珊瑚礁凹进去一块,像个小房间。石缝里卡着颗珍珠,比磨盘还大,泛着暖黄的光,把周围的鱼群都照得金闪闪的——那是人鱼的泪珠。
"阿浣......"
身后传来个女声,像海草擦过礁石,又软又凉。阿浣转身,看见个穿银鳞裙的姑娘,头发像海藻似的飘着,耳坠子是两串珍珠,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摇晃。~d¢i.y-i,k¨a*n~s\h~u-.+c′o+m?
"你是......"
"我是守珠的。"人鱼的声音里有哭腔,"这颗珠是我妹妹的眼泪,她为了救误闯深海的人类,被暗流卷走了。胡老爷用刀逼我交出珠子,他说要拿去献给皇帝,换金銮殿上的位置......"
阿浣这才注意到,人鱼的脚腕上缠着道铁链,链头连着块铅块,正往深海里坠。"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们人鱼不能离开海水太久。"人鱼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落在珍珠上,"可这颗珠要是被拿走,深海的风暴就会掀翻渔船,海草会缠死所有下潜的人......"
"阿浣!"甲板上传来大副的吆喝,"时候到了!"
阿浣摸出怀里的安抚珠,轻轻放在人鱼手心里。"拿着这个,"她指着人鱼脚腕的铁链,"这是胡老爷的船锚碎片,能砸断锁链。你快回浅海,我替你引开他们。"
人鱼摇头:"你会没命的!"
"我阿婆说过,"阿浣笑了笑,"采珠人要是怕死,就不配摸海里的宝贝。"她解开胸口的安抚珠,塞进人鱼掌心,"快走,我数到三......"
"一——二——"
人鱼咬着嘴唇,转身往珊瑚丛里游去。阿浣摸出腰间的匕首,朝头顶的麻绳砍去——那是胡老爷系的定位绳,砍断它,他们就找不到她了。
"三!"
麻绳"咔嚓"断开的瞬间,阿浣被暗流卷了出去。她看见胡老爷的船在头顶晃动,大副举着火把大喊:"那小妮子跑了!快放网!"
可阿浣没跑。她游向那颗大珍珠,伸手去够人鱼脚腕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