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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桑树下的誓言

守拙只觉耳朵嗡嗡响。他望着门内那盏摇晃的红灯笼,想起七岁那年,锦程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他:"我不饿,你吃。"

"阿兄!"他喊出声,声音撞在朱漆门上,碎成一片,"当年我们在桑树下发过誓的!"

门内静了一瞬,接着传来轻笑:"桑树?东头那棵老桑树?早该砍了当柴烧——张妈,把那疯子轰走!"

门"砰"地关上,震得门环上的铜狮子晃了晃。守拙踉跄两步,跌坐在门槛外的青石板上。他摸出怀里的银锭,狠狠摔在地上,银子滚得到处都是,像一滩凝固的血。

是夜,敬之在书房看账本,烛火忽明忽暗。他迷迷糊糊要睡去,忽见窗纸上映着个影子——是个老丈,白须过胸,穿着青布衫,正指着他说什么。

"你是谁?"敬之揉着眼睛坐首。

老丈的声音像风刮过桑树林:"我是桑树精。"他抬手指向窗外,"你可知那树为何能活五十年?因它记着人间至情。"

敬之打了个寒颤:"我与那小子......不过是堂兄弟。"

"堂兄弟?"老丈的胡子抖了抖,"当年你被表舅家退回来,是谁在雪地里背你走了二十里?是谁把最后半块米糕塞给你,自己啃树皮?你阿爹临终前说'要护好守拙',你倒好,如今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敬之望着案头父亲的牌位,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父亲咳着血拉着他的手:"锦程啊,你娘去得早,守拙的娘待你如亲子......"

"他今日来过。"老丈的声音更冷了,"你让人轰他出去,他摔碎了银锭,那银子是你去年托人送给他的——说是'帮衬',实则是怕他上门讨债。"

敬之的脸涨得通红:"你胡说!"

"你且明日去东头桑树下看看。"老丈的身影渐渐模糊,"树会告诉你,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第二日清晨,敬之果然去了桑树下。守拙正蹲在树底下,用枯枝在松软的土里画着什么。走近了看,竟是当年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阿兄。"守拙抬头,脸上有泥,眼里却亮得很,"我在给桑树施肥呢。昨儿下过雨,土松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攒的桑葚籽,等秋天收了,咱们在周围再种一圈。"

敬之看着他粗糙的手,突然想起当年那双捧着野莓的小手。他喉咙发紧:"守拙......"

"阿兄唤我?"守拙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的土,"昨日我去张婶家借了把锄头,她说你家的地荒了半年,怪可惜的......"

"守拙!"敬之打断他,"我对不住你。"他"扑通"跪在树下,额头抵着潮湿的泥土,"当年是我鬼迷心窍,怕你分了我家产,才......"

守拙愣住了。他望着敬之发颤的脊背,突然笑了:"阿兄,你说啥呢?我昨日去陈府,本是想问问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誓言。既然你不记得,那便不记得吧。"他蹲下来,拉起敬之的手,"走,咱去买两斤糯米,晚上煮桑葚粥喝。我记得你会烧火,我负责搅锅。"

敬之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哭了。眼泪砸在泥土里,溅起星星点点的湿意。

谁也没料到,变故来得这样快。

七月十五夜里,陈府突然起火。敬之的独子阿宁才三岁,睡在厢房的摇篮里。敬之冲进去时,房梁己经烧得噼啪响,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他抱着阿宁往外跑,可火舌舔着房梁,"咔嚓"一声断了,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阿宁!"敬之撕心裂肺地喊。阿宁的小身子烧得发烫,哭都哭不出声。

"阿兄!"

熟悉的声音穿透火海。守拙撞开人群,抄起旁边的湿棉被裹在身上,一头冲进火里。他踩着烧得发烫的房梁,避开往下淌的火星,终于够着了摇篮。阿宁被他抱在怀里,小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眼泪把他的衣领都浸湿了。

"走!"守拙喊。敬之在下面接应,两人跌跌撞撞冲出门去。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厢房塌了。

阿宁被救回时,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喊着"阿爹"。敬之抱着他首掉眼泪,守拙蹲在院子里,用湿毛巾擦他脸上的黑灰。天快亮时,火终于灭了,陈府烧了大半,只剩前厅的几根柱子还立着。

敬之坐在废墟上,望着焦黑的房梁,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守拙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门房跌跌撞撞跑进来:"老爷!在桑树下!"

敬之狂奔过去。晨雾里,守拙靠在桑树干上,脸色惨白,左胳膊上缠着布,血把布都浸透了。他怀里抱着个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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