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钱,忽然笑了。风从河面吹来,掀起她的发梢,那把玉梳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她站起身,捧起一捧水洗脸,水面上竟浮起无数个月亮——大的小的,圆的弯的,像撒了把碎银。
"阿月!"阿月娘在岸上喊,"该回家做饭了。"
阿月应了一声,低头整理头发。玉梳滑过发间,发出清越的声响,像山涧泉水撞着石头。她望着河面上的千轮明月,忽然明白爹说的"梳齿要首"是什么意思——有些东西,比钱比势金贵多了。
后来青棠镇流传开一桩奇事:说陈家阿月的玉梳成精了,化成白鹊替主家讨回公道;说王财主坠崖的地方长出了片梅林,每到冬天就开得烂漫;还说月牙泉的水从此分外清冽,夜里看水,能看见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沉在水里,跟梳齿上的梅花印子叠在一起。
阿月听了只是笑。她依旧每日早起梳头,依旧帮娘种半亩薄田。那把玉梳始终插在发间,梅枝上的裂纹早被岁月磨得没了痕迹,倒像是本来就这样——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像山涧的溪,像天上的月,任什么风雨都染不脏,任什么岁月都磨不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