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永济渠疏浚工段——
晨曦微露,工地上却已弥漫着一股不同以往的紧张气氛。~优′品¨晓?税_惘` \已^发\布¨嶵?欣~漳\截`
工部尚书王崇焕板着脸站在高处,身后簇拥着一群神情各异的工部官员。唐若雪则安静地立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河滩上忙碌的人群中心——一个穿着粗布短打、头发有些凌乱的年轻人,沈墨。
沈墨似乎完全无视了周围或怀疑、或嘲讽、或好奇的目光。他正专注地指挥着十几名临时调来的工匠和民夫,将一堆看似简陋的木制、铁制构件组装起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结构奇特的装置:主体是两排高大的木架,中间架着一根粗壮的横轴,轴上固定着许多个类似大号木斗的“泥斗”。一条由厚实皮革和坚韧藤条制成的“链条”将这些泥斗串联起来,绕过横轴两端巨大的木轮。旁边还有一个需要数人推动的木质绞盘,通过复杂的齿轮与那根横轴相连。
“装好了!沈先生!”一个工匠抹了把汗喊道。
沈墨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他走到绞盘旁,对几个膀大腰圆的民夫道:“听我口令,用力推!要稳!”
“一!二!推!”
几个民夫齐声呼喝,青筋暴起,奋力推动沉重的绞盘。齿轮咬合,发出吱呀的声响。横轴开始缓缓转动,带动那巨大的“链条”和上面的泥斗开始运动。
“放下去!”沈墨紧紧盯着链条的运行。
巨大的装置被小心翼翼地推入浑浊的深水淤塞区。泥斗随着链条的转动,沉入水底。岸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成了!成了!”一个眼尖的民夫突然指着水底大叫起来。
只见那沉入水底的泥斗,在链条的牵引下,如同张开的巨口,深深地插入淤泥之中。随着链条的转动,装满乌黑淤泥的泥斗被缓缓带出水面!
哗啦!
第一斗散发着腥臭的淤泥被提升到高处,在链条的带动下,移动到旁边的空地上方。~如¢蚊^旺¢ ¨首?发^链条上一个精巧的卡扣装置自动触发,泥斗猛地一倾,满满一斗淤泥轰然倒下,堆成了一个小丘!
“天哪!真的挖上来了!”
“这么快!这么深的地方!”
“省了多少力气啊!”
岸上的民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饱受人力挖掘之苦,深知这效率意味着什么。
王崇焕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如同不知疲倦的巨兽般不断从深水区“吞噬”淤泥的器械。
一斗又一斗的淤泥被提出、倾倒,速度远超人力十倍不止!淤积最严重、最深的一段河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理出来。
“这……这……”王崇焕指着那翻斗龙骨车,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他固有的认知被这“奇技淫巧”狠狠冲击着。
唐若雪眼中异彩连连,嘴角终于绽开一丝欣慰的笑意。她走到沈墨身边,温声道:“沈先生,此物何名?”
沈墨这才从专注状态中稍稍回神,对着永安公主恭敬一礼,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回殿下,此物乃卑职所制‘翻斗龙骨车’。其理在于以机械之力,替代人力挖掘与提升,尤擅深水、流沙、重淤之地。”
“翻斗龙骨车……好名字!”唐若雪赞道,“先生大才,解此燃眉之急,功在社稷!本宫即刻奏明陛下,先生当入文渊阁格物院任职!”
沈墨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激动,深深一揖:“谢殿下!沈墨必竭尽所能,以报陛下、殿下知遇之恩!”
王崇焕此时也反应过来,老脸微红,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到唐若雪和沈墨面前,深深作了一揖:
“沈……沈先生,老夫……老夫之前多有怠慢,还望海涵!此物……此物神乎其技!工部……工部上下,必全力配合沈先生,疏浚永济渠!”这一刻,这位老尚书不得不承认,技术的力量,有时胜过千军万马。新政的“格物致用”,似乎并非虚言。
——京畿·固安县·钱家庄外——
与永济渠的振奋不同,固安县钱家庄外的田野上,气氛却凝重得如同铅块。~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户部清吏司的官员带着丈量工具,在林清源和一小队县衙差役的护卫下,正要开始丈量钱家最大的一片田产。
然而,田埂上、道路旁,不知何时已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群人。他们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被煽动起来的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