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雪后的长安城,夜色如墨。
太平公主的马车缓缓停在崔府门前,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她披着一件暗红色狐裘,发髻高挽,金钗微颤,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侍女上前叩门,不多时,崔府管家匆匆迎出,见是公主亲临,连忙躬身行礼。“尚书大人可在府中?”太平公主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回公主,大人正在书房。”管家低头答道,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太平公主微微颔首,径直迈入府门,裙裾拂过石阶,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崔知悌正在灯下批阅户部账册,听闻公主来访,眉头微皱。他放下笔,整了整衣冠,刚起身,书房的门已被推开。“崔尚书,深夜叨扰,莫怪。”太平公主踏入屋内,唇角含笑,目光却锐利如刀。崔知悌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疏离:“公主驾临,臣有失远迎。”太平公主环视书房,指尖轻轻划过案几上的账簿,淡淡道:“崔尚书勤勉,难怪户部上下井井有条。”崔知悌不动声色:“分内之事,不敢懈怠。”公主收回手,直视他:“本宫今日来,是想与崔尚书谈一桩大事。”崔知悌沉默片刻,终于抬手示意:“公主请坐。”侍女奉上热茶,茶香氤氲,却驱不散屋内凝滞的气氛。“豫王离京,长安局势微妙。”太平公主端起茶盏,却不饮,只是轻轻摩挲杯沿:“崔尚书可有想法?”崔知悌神色不变:“越王勾结韦家谋逆,豫王殿下亲自讨逆,臣只愿大军早日凯旋。”太平公主轻笑:“崔尚书何必装糊涂?豫王在朝堂上当众训斥崔家,难道尚书心中无怨?”崔知悌目光一沉:“崔家确有失察之责,豫王秉公处置,臣无话可说。”“秉公?”太平公主冷笑:“他不过是借机打压世家,巩固权势罢了。”崔知悌摇头:“公主,崔家已为此付出代价,臣不愿再涉入朝争。”太平公主眯起眼:“若豫王登基,你以为崔家还能安稳?他今日能削你崔家颜面,来日就能夺你崔家根基!”崔知悌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道:“公主,臣老了,只求安稳度日。”太平公主盯着他,忽然起身,袖袍拂过案几,茶盏微晃。“崔尚书,本宫给你三日考虑。”她语气森冷:“皇位若归豫王,崔家必无退路。”崔知悌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公主何必强人所难?”太平公主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她微微侧首:“三日后,本宫等你的答复。”门扉合上,寒风卷入,烛火摇曳,映照出崔知悌凝重的面容。院外,太平公主登上马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识抬举。”她低声自语:“可这盘棋,由不得你不下。”车轮滚动,碾过积雪,渐行渐远。而崔府书房内,崔知悌缓缓坐下,望着跳动的烛火,长叹一声。“崔家……终究难逃此劫么?”与此同时,长安城另外一处崔府却发生了意外。长安城的冬夜,寒风刺骨,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崔府高耸的院墙上。府内灯火零星,守夜的家丁裹紧棉衣,在廊下来回踱步,呵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吏部郎中崔玄暐坐在书房内,案几上堆满了户部呈递的卷宗。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昨日朝堂上豫王李旦的敲打,让他心中隐隐不安。他放下笔,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正欲起身歇息,忽听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积雪被踩踏的声响。他警觉地抬头,手已按在了案几下的短剑上。“谁?”他沉声问道。无人应答。崔玄暐眉头一皱,正要唤人。就在这时……“砰!”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六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清一色的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他们动作迅捷,瞬间呈扇形将崔玄暐围在中央。“大胆!”崔玄暐厉喝一声,猛地抽出短剑:“来人!有刺客!”院中立刻响起急促的铜锣声,十余名家丁手持棍棒冲了过来。然而这些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其中三人转身迎战,刀光如雪。寒芒闪烁间,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家丁已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保护老爷!”管家老周嘶吼着扑上来,却被一刀穿胸,鲜血喷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崔玄暐目眦欲裂,这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