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王忠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沉声道:“是巴特尔、阿古达木、蒙克。”
听到“巴特尔、阿古达木、蒙克”这三个带着草原印记的名字,朱由检的心猛地一沉。
这些人都是他最精锐的三百可汗卫士中的人,每个名字都记得,这是他敢于这次御驾亲征的底气,没想到一次小小的遭遇战就阵亡了三个。
这冰冷的伤亡名单瞬间变得滚烫而刺痛。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战报上一个简单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他麾下的勇士。
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将领们为何视“家丁”亲兵如性命,那不仅是战斗力的核心,更是袍泽与共的情感纽带。失去他们,痛彻心扉。
但…… 朱由检迅速压下这股情绪。理解归理解,过度看重私兵,终究是国家大患。忠诚,必须首先属于大明,属于朕。
他看向王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然威严:“巴特尔、阿古达木、蒙克,忠勇殉国,朕记下了。他们是朕的好侍卫。他们的家人,宫中会厚加抚恤,绝不使其困顿。” 顿了顿,他目光扫过王忠和那几名幸存的士兵,“你们带回军情,亦有功劳。都辛苦了,下去好生歇息,养好精神。+二^捌_看*书~旺- ¨已_发!布_蕞/辛~璋-劫·”
“谢陛下!” 王忠等人如蒙大赦,强撑着行礼,然后在侍卫的引导下退了下去。
营帐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爆裂的轻响。
朱由检挥退了侍立的内侍,独自一人走到地图前。帐外的喧嚣似乎远去,但方才那三个名字,以及王忠那张年轻却写满疲惫与悲伤的脸,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坐回简陋的行军榻上,却没有丝毫睡意。龙涎香的气息早己被硝烟和血腥味覆盖,鼻尖萦绕的是战争最真实的味道。闭上眼,不再是宏大的战略推演,而是那些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士兵的面孔。
责任、牺牲、代价……这些词语从未像此刻这般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通往胜利的道路,必然铺满荆棘与鲜血,而他,作为帝国的掌舵者,必须承受这一切,然后,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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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久久不能入眠。
方才王忠禀报时,那三个殉国的“可汗卫士”的名字——巴特尔、阿古达木、蒙克——如同三根烧红的铁针,深深刺入他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驱散了所有困意。他甚至能模糊地回忆起这三个年轻蒙古勇士的面孔,他们眼神中的敬畏与忠诚,是那么的纯粹。而如今,他们为了他,为了大明,永远地倒在了冰冷的战场上。
这种因部属牺牲而带来的锥心之痛,是他前世从未有过的体验。
前世的他,那个坐在紫禁城冰冷龙椅上的崇祯皇帝,是何等的刻薄寡恩,又是何等的……愚蠢。
苦涩的自嘲涌上心头。他闭上眼,黑暗中浮现的,是自己十七年皇帝生涯中,如同走马灯般换过的五十多位内阁首辅。五十多个!平均一年要换掉三个!这简首是治国理政史上的一个天大笑话!除了证明他这个皇帝的猜忌、多疑、善变和极度缺乏识人用人的基本能力之外,还能证明什么?
每一次更换,都意味着朝局的动荡,意味着政策的反复,意味着对国家元气的无谓消耗。他总以为自己在“乾纲独断”,在“力挽狂澜”,殊不知,那只是在一个摇摇欲坠的破屋里,疯狂地拆掉还能承重的柱子,换上自己臆想中更“可靠”的朽木。
多么低下的才能,多么可悲的控制欲。
他又想到了卢象升。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完人”的忠勇之臣,他现在倚为长城的心腹爱将,在前世,是怎样一个结局?巨鹿血战,力竭殉国。可笑的是,他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怀疑卢象升是不是诈死潜逃,以至于迟迟不予追赠,不让其入土为安。
寒了多少忠臣义士的心!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吝于给予,他又怎能指望臣子们为他,为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真正地抛头颅、洒热血?
“自毁长城”这西个字,简首就是为前世的他量身定做的墓志铭。
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作为一个皇帝,他无疑是历史上最失败的那一档。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黑暗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压抑的紫禁城深处。他和哥哥朱由校,两个年幼的皇子,过着朝不保夕、战战兢兢的日子。每一句看似平常的问候,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杀机;每一次饮食,都要小心翼翼提防着未知的毒药。
权力的倾轧,人心的叵测,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