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路上想着考题难不难,迷了路又想着鬼怪——心乱了,眼便花了。我眼虽瞎,心里却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数清雾里的风有多少股。"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远处的山影:"你今日能跟着我走出来,是因为心里装着'出去'的念头,比那些白影的念头干净。可你若真要学,得先把心里的书、心里的考题、心里的功名利禄,都放一放。"
陈生愣住了。他想起进峡时拍着胸脯说的"岂能信怪谈",想起摔下去时慌得喊"鬼",想起看见白影时攥紧玉坠的模样——原来自己心里,早塞满了各种"执念",比雾还浓。
"小友,"老者转身,闭着眼对他笑,"你看这雾,有人说它是障眼法,可我觉得,它是个照心镜。心里干净的人,雾再浓也能走;心里糊涂的人,大晴天也会撞树。"
陈生在草屋住了三日。第三日清晨,雾又起了,这次他却觉得不一样——雾还是白的,可他能听见风从松针间穿过,能闻见湿润的泥土味里混着野菊香,能摸出石阶上的水痕是凉的。老者站在他身后,轻声说:"去吧,记住今天的感觉。"
陈生拜别老者,走出峡口时,回头望了一眼。雾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朝他挥了挥手。他摸了摸腰间的玉坠,忽然笑了——这玉坠还是那块玉,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比玉更珍贵。
后来,乌岩山的村民还是爱说鬼雾峡的故事,却再没人见过白影。有人说,是雾行者把他们的魂儿都引出来了;也有人说,是那个陈秀才走后,雾里多了个新的影子,闭着眼,拿根竹杖,正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