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阴者化尘。"
石碑上的字突然浮现出来,红漆己经褪得发白,却像用血浸过似的刺目。三娃的手开始抖,他想起爹常说的话:"人这一辈子,就像山涧的溪水,只能往前流,不能硬往回扳。"
"爹,咱们走吧。"三娃扶着铁牛往回走,山风掀起爹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衫。铁牛望着远处的山梁,轻声说:"三娃,你记不记得那年你生病?"
"记得。"三娃鼻子发酸,"要不是您......"
"傻娃。"铁牛拍了拍他的手,"爹不是拿命换了你的命。那天我在潭边看见的,是你自己。你扎银针的手法,是赵半仙传下来的;那本《逆生诀》,早就在村东头的老槐树洞里埋着。爹不过是......"他咳了两声,"不过是让你明白,有些事,该来的躲不过,该走的留不住。"
三娃没说话,只是把爹的手攥得更紧了。山雾漫上来,裹住两人的影子。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一声接一声,像是在说:日子要往前过,日子要往前过。
后来卧熊岭的人都说,陈铁牛活到了八十岁。他临终前拉着儿子的手说:"光阴潭的水啊,看着能照见未来,其实是面镜子,照见的都是人心最贪的那点念想。"
再后来,鹰嘴崖下的光阴潭没了。有人说被山洪冲垮了,有人说被泥石流填了。只有三娃知道,那潭水从来没干过——它就藏在每个人的心里,装着该记得的,也装着该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