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榆树拦腰折断,断口处焦黑一片,哪里还有半枚金币?
"我的钱!"他爬过去扒拉断枝,指甲缝里渗出血,"我的钱呢?"
风卷着落叶扑过来,打在他脸上。张二望着光秃秃的树桩,突然想起神仙的话:"百日之功,毁于旦夕。勤劳之'树',岂可强摇?"
"二娃!"
他娘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张二抬头,见娘扶着门框,手里攥着他藏在梁上的金种子——原来那粒种子根本没种下去,是他前夜赌钱输了,偷偷藏在房梁上,怕娘发现责备。
"娘..."他喉咙发紧。
"我就知道。"娘把种子塞进他手里,"你当那金疙瘩是摇钱树?你当不用浇水就能结果?"她咳得首喘气,"你爹走得早,我就想看着你成人...可你..."
张二的眼泪砸在种子上。他想起这九十九天里的每个清晨,想起瓦罐撞在树根上的脆响,想起月光下金叶子流动的光。原来最珍贵的不是金币,是他终于学会了——像浇那棵树一样,浇自己的日子。
"娘,"他抹了把脸,"我去河边挑水。明儿起,每天浇两桶。"
娘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好,娘给你熬姜茶。"
那天夜里,张二梦见神仙又出现了。老头摸着他头笑:"懒汉变勤快了?"
"嗯。"张二挠挠头,"我明白啦,摇钱树不是天上掉的,是自己种的。"
神仙挥了挥手,消失在晨雾里。张二睁开眼,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热乎的姜茶,飘着股甜甜的香。
后来,青牛村的人都说,张二变了个人。他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挑水,浇完自家的菜地,还帮邻居王婶浇花;他学会了编竹筐,拿到镇上卖钱,给娘买了新棉絮;哥哥从北边回来时,见他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腰板首得像根青竹。
再后来,有人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发现棵小榆树。有人凑近看,见树纹里有细碎的金光——像极了当年那粒摇钱种的光。
而张二呢?他蹲在树边,正用瓦罐浇水。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照得他眼里的光,比金子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