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俘虏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指向堡垒西北角:“粮……粮仓在那边!汉……汉奴,在……在南边的牲口棚和几个大院里!”
“一营、二营,随我去粮仓!放火!”孔有德毫不犹豫地下令,“三营、四营,跟我去救人!其余各部,清剿残敌,不留活口!”
命令被迅速执行。孔有德亲率两千余人,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南边的院落区。沿途遇到任何抵抗,皆以雷霆之势碾碎。残余的建奴士兵被分割包围,在绝望中被一一砍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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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的几处大院落,原本是驿站的马厩和堆放杂物的场所,此刻却被改造成了临时关押汉人的囚笼。低矮破败的棚屋,用栅栏围起的空地,里面塞满了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男女老少。他们是近期从辽南各地掳掠而来,准备送往沈阳为奴的“战利品”。
当喊杀声和火光冲天而起时,这些汉人先是惊恐万状,以为又是哪路兵马厮杀。但当他们听到那一声声熟悉的乡音“杀鞑子”时,死寂的眼神中,渐渐燃起了难以置信的火苗。
“砰!”
沉重的木栅栏被几名东江兵合力撞开。孔有德一马当先,冲了进来,他的铠甲上沾满了血污,声音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激动:“乡亲们!我们是东江镇毛总镇麾下!是官军!我们来救你们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哭喊声!
“官军!是官军来了!” “天爷啊!我们有救了!” “呜呜呜……我的儿啊……”
被囚禁的汉人们,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涌上前来,许多人激动得瘫倒在地,放声痛哭。恐惧、绝望、屈辱,以及此刻死里逃生的狂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情感洪流。
“乡亲们,别哭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东江老兵,虎目含泪,大声道,“鞑子还没杀光!拿起能用的家伙,跟我们一起报仇!”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被压抑的仇恨,瞬间爆发出来!
“报仇!报仇!” “杀千刀的建奴!还我爹娘!” “我跟他们拼了!”
那些刚刚还在哭泣的男人,猛地擦干眼泪,随手抄起地上的木棍、石块,甚至拆下栅栏的木条。一些妇女也捡起尖锐的碎片,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孔有德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厉声道:“愿意报仇的,跟上!但要听指挥!先救人,再杀敌!”
就在这时,一支约百人的建奴预备队,从堡垒深处冲了出来,试图夺回关押区。他们是堡内最后的有组织抵抗力量。
“鞑子来了!杀!”
不用孔有德下令,那些刚刚被解救、怒火中烧的汉民,和东江士兵混杂在一起,如同潮水般迎了上去。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惨烈。
一个年轻的汉子,赤手空拳扑向一个建奴士兵,死死抱住对方的腿,任凭对方的刀砍在背上,也要为身后的东江兵争取机会。一个老妇人,用牙齿狠狠咬住了一个试图逃跑的汉军旗兵的手臂,眼神如同要吃人。
东江士兵更是杀红了眼。他们看到了同胞的惨状,想到了自己失散的亲人,手中的刀枪仿佛灌注了无穷的力量。刀光闪烁,血肉横飞。建奴的抵抗很快被淹没在复仇的狂潮之中。
“一个不留!”孔有德的命令冰冷而残酷。
追杀开始了。残余的建奴士兵,无论真夷还是汉军旗,无论投降还是逃窜,都遭到了无情的猎杀。那些刚刚被解救的汉民,此刻爆发出的恨意,甚至比东江兵更加炽烈。他们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向这些曾经奴役他们、屠戮他们亲人的敌人,倾泻着积累已久的血海深仇。
火光映照下,整个鞍山驿堡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哭喊声、惨叫声、复仇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没有怜悯,没有宽恕,只有最彻底的血债血偿。
与此同时,尚可喜率领的部队已经控制了粮仓。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草料和部分军械物资,士兵们的眼睛都红了。这些都是建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是他们发动战争的本钱!
“能带走的,都给我搬!动作快!”尚可喜下令,“来不及搬的,给我烧!一粒粮食都不能留给建奴!”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挑选最易携带的精粮、盐巴、布匹和部分兵器,用抢来的骡马和人力运往堡外。其余堆积如山的粮草,则被浇上火油,点燃了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