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翠绿欲滴的菜心放入碗中,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当下贫僧根基尚浅,实在难以肩负如此重任,还请陆施主另寻高明。”
陆江安见朱重八好似铁了心要拒绝,顿时心急如焚,脸颊两侧都有汗珠滚滚而落。
“大师,您可是真君的弟子啊!在这扬州城,百姓们都视您如神明一般,哪还有什么根基不根基之说?
陆江安忙不迭地劝阻着朱重八,说话都带着几分颤抖:“只要您点头应允,开口发话,甭管什么三教九流,权贵富商,他们都只得乖乖地向您低首称臣!”
“陆施主若是要一意孤行,贫僧只能送施主西个字,时机未到。”朱重八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回应陆江安。
陆江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一阵懊恼,但他又很快平复下去,不想让朱重八瞧见自己的不满。
但陆江安依然没有放弃,微眯双眼追问道:“那敢问大师,您觉得何时才是起义的最好时机?”
朱重八手中的筷子停滞在半空,目光变得深邃悠远,一番思索后缓缓开口,“只靠师父的威势,尚不足以掀翻元廷这座大山,起码天下间要再出现几位能人,才能对抗一二。”
当然,朱重八这话是指师父还未从洞中出来,若是师父挣脱镇压,那天下局势自然大不相同。
“能人?什么样的人能被大师您称为能人?”陆江安一听,好奇心瞬间燃起。
朱重八不假思索地回道:“这能人不仅要有一呼百应的名号,还要有能将蒙古铁骑牢牢隔绝在北地的大才。唯有如此,各地分散的义军才不会成为蒙古人的首要剿灭目标。”
“也只有这样,各地的义军才能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话音悠悠传入耳中,陆江安顿时没了半点声响。
这等能人就算是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中去寻觅,恐怕也是凤毛麟角,难以找出几个。
而一首在大快朵颐的小妙此时己经吃饱,她放下手中筷子,优雅地拿起丝帕轻轻擦了擦嘴。
那神态自若的模样,似乎对自家师兄的选择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她心中清楚得很,自己这位师兄究竟是何种个性。只要不是有着十拿九稳的胜算之事,自己师兄绝对不会当第一个出头的。
朱重八胆敢出手,那必然是有十足把握在胸,绝对不会凭陆江安的一面虚词就贸然去做出头鸟。
见小妙将,朱重八这才将碗中那几根菜心放入口中咀嚼咽下,旋即缓缓起身,双手合十朝着陆江安郑重地行了一礼。
他说道:“多谢陆施主今日的慷慨相邀,贫僧己然吃饱,就不再多作停留,陆施主也不必相送了。”
说罢,朱重八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而小妙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纤细腰肢如杨柳般轻摆,随后也起身朝着陆江安欠身行礼,转身跟在朱重八身后离去。
陆江安虽然清楚自己心中谋划的大计己然落空,但却并未失了礼节。
他赶忙起身,快步相送,边走边急切地问道:“大师,这一顿饭怎能够招待您呢?大师您可否在扬州城多留几日?在下还有好几位好友都渴盼着能与大师见上一面。”
“贫僧两日后便会离开扬州城,陆施主要是还有其他事,可以让人去龙霄道君的寺庙里祭拜真君,贫僧自会知晓。”
“若是要事,贫僧自然会前来,若是闲杂琐事,就不必说了。”朱重八轻轻挥了挥手,神色淡然如水,说道:“贫僧最后劝施主一句,秋风未至时,先落的叶只能烂在泥里。”
话音落地,朱重八便推门而去,僧袍随着门外晚风飘动,陆江安还想劝阻,脑中却一时迷糊,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小妙也只是对着陆江安莞尔一笑,随后便也莲步轻移,款步离开。
陆江安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能人......这世道能出多少能人?若尽是英雄豪杰,那不得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