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砸在大营辕门的铁皮灯笼上沙沙作响。
二十匹战马踏碎冰面的声响自东南方传来,太子李显的紫貂大氅在火把中翻涌如血浪,腰间错金玉带扣撞出清脆声响。当他掀开帐帘时,正好看到韦香儿衣衫不整,跌落在地面,而李旦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同样跌坐在地。“大胆豫王!”李显一脚踢翻炭盆,火星溅上李旦的袍角:“连东宫的太子妃都敢动?谁给你的狗胆!”他身后的东宫兵马立即将营帐围成铁桶,甲胄摩擦声惊得案头烛火剧烈摇晃。李元芳如临大敌,立即和右卫上前,挡在李旦身前,生怕这位太子殿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眼前这一幕让李旦眉头一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韦香儿一介女流,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单独来见他,甚至还用这种奸计来陷害他!必定还有后续!李旦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他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果然,营帐外再次传来烂了马蹄声和杂吵声。武三思用马鞭挑开内帐垂幔,镶着猫眼石的鞭梢扫过李旦苍白的脸,眼中浮现一抹一闪而逝的讥讽之色。“豫王殿下这般年纪却一直没有成婚,不曾想今晚竟是敢对太子妃动手!”“此事传出去,必定有损皇室颜面啊!”他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身体却故意侧身让出通道。帐外密密麻麻站着闻讯赶来的王公大臣。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臣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手中的暖炉“当啷”坠地,滚烫的银炭在雪地上滋出白烟。赶来的韦玄贞见自己女儿衣衫不整,瞬间双眼通红,一个健步冲入营帐。他顿在韦香儿身边,慌忙用锦袍裹住韦香儿颤抖的肩头。口中不断安抚道:“莫慌,老臣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为太子妃讨个公道!“眼看韦玄贞说出这等话语,李旦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李旦伸手示意李元芳将他扶起来。“韦大人,此事并非本王所为!”眼神看向营外看热闹的王公大臣和文武百官,朗声道:“诸位,此事还请听本王解释……”“豫王这是要反咬一口?”韦香儿突然尖叫,扯开锦袍露出肩头青紫,声音尖锐道:“这就是你强迫本宫的罪证!”夜晚灯火下,洁白的肌肤上那一抹青紫色显得格外刺眼。如此惊人一幕,看得营外大臣议论纷纷。“太子妃身上的伤势做不了假,想不到豫王竟是好色之徒!”“看看豫王处理突厥一事就知道他是个霸道之人。”“哼,霸道归霸道,对外人也就罢了,岂能对太子妃霸道,那可是他的王嫂!”“不对,此事有些蹊跷,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妄下结论。”“哼,裴大人,我们知道你以后投靠豫王,但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还想为豫王开脱吗?”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李旦大逆不道,但也有人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众人吵闹不已,一时间几个是无法形成统一意见。眼见局面如此,武三思忽然朗声道:“霍王殿下,身为宗正寺卿,此事难道你不站出来为太子妃主持公道吗?”太子李显反应过来,身为宗正寺卿,此时必须站出来表态。虽然霍王李元轨已经投靠了李旦,但若是当众包庇,那他就可以趁机将李元轨也拿下! “霍王叔!”李显满脸阴沉,转身看向营帐外隐藏在人群走的李元轨,冷声道:“此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这……”李元轨长叹一声,被迫站出来,皱眉道:“若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按照大唐律法,淫人之妻女,分为以下几种处罚。”“已实施暴力但未得逞者,流放三千里。”“若受害者身份是官员妻女,判处斩立决。”“如若受害者是皇室之人,属于大不敬,可判处绞刑!”虽然他确实是支持李旦的,但如今局势如此,他只能如实说出大唐律法。身为宗正寺卿,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得,那他这个位置也就要换人了。他不会为了李旦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利益!李旦得势时,他可以支持李旦。但若是失势,他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有情有义!李元芳闻言大怒,双目圆瞪,死死盯着李元轨,沉声道:“今日乃是太子妃主动来此找豫王殿下,豫王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营帐内对太子妃动手?”“何况当时太子妃的侍女和本将,还有右卫这么多人在营帐外,太子又怎么可能在此刻动手?”他想为李旦找出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