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大宗师对朕如此信任，朕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要不，朕先付一半定金吧。”

“江湖规矩，合约一旦定下，就不再更改。陛下刚刚已经与在下说定一切，两方同意。所以，在下不需要定金。”

“况且，在下对陛下信任，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甘大宗师如何考虑的？”

甘南拱了拱手：“陛下了解过在下的根脚，在下自然也打听过陛下的事迹。如果在下不是江湖中人，恐怕也忍不住投奔陛下这等圣主。”

“只可惜，在下吃江湖饭，注定不能与陛下走到一起。彼之蜜糖，我之砒霜。陛下越圣明，在下的饭碗就越难端。说实话，比起陛下这等锐意进取的圣主，还是先帝那种平庸守成之君，更让江湖中人舒服。”

“朝廷和江湖，就如此水火不容么？”

“当然。江湖追求任性自然，朝廷讲究令行禁止。江湖都说情谊千金，朝廷必须赏罚分明。完全不同的两种意识，如何融合？”

陈秦悠悠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也是江湖。”

甘南听后，低眉思索了片刻，然后郑重地向陈秦行了一礼：“陛下高论。”

陈秦对于甘南不卑不亢的性格和沉稳老练的举止非常满意。

这让陈秦更加坚信，人才不看出身。庙堂之上，江湖之中，皆有人杰。

又听得一名宫人传令：“乌昌霖大宗师到。”

甘南没有多说话，直接退在一旁。

陈秦贵为一国之君，行事谨慎，多找两个帮手，无可厚非。

乌昌霖进入大殿看了眼陈秦和楚洛灵，又看了眼甘南，面露不屑。

陈秦依旧保持着笑意：“乌昌霖大宗师的名号，朕也闻名已久。今日得见，颇为快慰。”

乌昌霖瞥向陈秦：“你这皇帝，别人不想帮你，就威胁别人，真是一点国君之相都没有。”

乌昌霖如此不客气，让大殿中的氛围瞬间一冷。

陈秦也知道邱相冲威胁乌昌霖的事情，但没想到乌昌霖会如此不识抬举。

陈秦的笑容微微发寒：“你的意思是，邱大人跟你说的事情，乃是胡编乱造？”

“哼，事情真假放在一边。你这样对待大宗师，必定会失了天下武者的心！”

“失了天下武者的心？”陈秦冷笑一声，“乌昌霖，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敢说出去让天下武者知道么？”

乌昌霖本以为陈秦会给他个台阶下，没想到陈秦寸步不让。

“陈秦，你当真要如此？”

“朕如何了？乌昌霖，你不过是一个大宗师，在朕的大殿之中如此无礼，朕还没有发作，已经很仁慈了。你是非要看看朕发火的样子？”

陈秦抬起下巴，邈邈一眼，尽露轻蔑之色：“难道，你乌昌霖的脖子，比李茹芳还硬？”

乌昌霖立刻火冒三丈，指着陈秦吼道：“一个乞丐替身，手无缚鸡之力，靠着女人在萧家手下活命，又用些阴谋诡计害死无上宗师，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大殿之内剑拔弩张，和乌昌霖的谈话已经不可能有下文。

这时，一阵夏末秋初的热风，卷着三两片落叶，从大殿门外划过。

陈秦自言自语道：“该变天了。”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龙椅，独自离去。

乌昌霖望着陈秦的背影，不知何意。

这时陈秦悠悠飘来两句：

“乌昌霖，殿前辱圣，诛九族。”

“甘南，和洛灵一起杀了乌昌霖。之前谈好的报酬，朕十倍予你。”

楚洛灵听后，朝着陈秦喊道：“我一个人也能杀乌昌霖！”

陈秦渐渐走远，没有答话。

甘南叹了口气：“这是逼我纳投名状啊。算了，五万两银子，老子也不亏。”

乌昌霖看着元气缠身，已经做好战斗姿态的甘南，又看了眼从凤椅上起身的楚洛灵，瞪大双眼有些慌了神。

他没想到陈秦居然会在大殿之内就选择对他动手。

这个皇帝，一点皇家颜面都不顾的么？！若是打斗毁了大殿，又该如何？！

可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楚洛灵能杀钱尚，肯定也能杀得了他，何况还有个甘南！

乌昌霖不是傻子，之前敢指着鼻子骂陈秦，就是因为甘南在场。

他和甘南同为江湖中人，都被陈秦害得收入骤减，定然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