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起茶匙,开始轻轻搅拌着茶水。
整个过程中,茶匙不碰杯壁,不生轻响。
方方正正的洁白逐渐散落成一片星星点点,在他制造的漩涡之中旋转、溶解。
在这一刻,仿佛就连时间也变得黏稠而缓慢。
“to every thing there is a season, and a time to every purpose uhe heaven.”
“a time to be born, and a time to die; a time to plant, and a time to pluck up that which is planted.”
“a time to kill, and a time to heal; a time to break down, and a time to build up.”
……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传道书》3:1)
——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传道书》3:2)
——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传道书》3:3)
……
埃克斯低声念着,像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却又带着某种近乎虔敬的专注。
他举杯,微微颔首,隔着茶桌,向对面的老人轻轻敬了一下。
随后,埃克斯小口抿了一口茶汤。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不喜不悲,神情淡然得近乎空白。
没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品味什么。
也许是茶汤中的苦涩与回甘,抑或,只是在试图分辨,到底是糖溶得太慢,还是茶凉得太快。
“……还是不如你当年那盒tate & lyle配普洱。”
埃克斯忽然开口,又忽然顿住话头,朝dr. mo展颜一笑。
那笑容仍旧轻得不可思议,却不同于方才的无奈与勉强,带着某种真正意义上的释然。
“但……就这样吧。”他说得云淡风轻。
就好像他们此刻谈论的不是生命的终局,也不是科学与伦理的边界,而只是像往常那样,在午后的茶桌边,随口聊起下次该和对方该喝哪款茶、放几块糖这样无足轻重的生活琐事。
“其实,也挺好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空气再次归于寂静。
dr. mo用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眯起一双饱经风霜的眼,静静盯着埃克斯看了许久。
被盯得久了,就连埃克斯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突然长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正当他即将忍不住要开口询问时,却听见对面的老头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我一个不信教的,听你念这些《圣经》就头疼。”
说着,dr. mo嫌弃地斜睨着埃克斯,还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现在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比当年还要糟糕。”
“老实说,你那什么‘雅各布天梯计划’,我当年第一次听就想吐槽——”
“矫情。”他咬着牙,将最后两个字念得掷地有声。
“这样啊……”埃克斯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顺势反问道,“那要是让你来取名呢?”
“‘神舟’?‘天问’?还是干脆点,叫‘拯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