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猎物。
在己方死伤越多,又分明还听见营地中别处还有骚动的情况下,他们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字。逃!张辽眼见这些贼人失去搏斗的勇气,夺路而逃,不由也在心中松了口气。若是这些人还要跟他缠斗下去,虽然他心中念着的是项羽本纪之中的“於是籍遂拔剑斩守头,项梁持守头,籍所击杀数十百人。”(*)可他到底没有楚霸王的力量,再打下去真要露出弱点所在了。幸好,狭路相逢勇者胜,而他站到了最后。在这些仓皇的山贼选择出逃的时候,他当即也和张杨追赶于后,快速撤离了火场,而后——他们守在了自这出宿营之地下山的路上。在这里他们将完成最后一波收割。即便能有侥幸逃离之人,只怕也并不多了。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生出了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情。——两日后的晋阳城中炸开了锅。一少年身上还犹有残留的鲜血,背着揽有十数枚人头的包裹,出现在了新抵达晋阳城的并州刺史门前。杀人者偿命,但除贼者却为英雄。县衙官吏出门前来查验,发觉这正是那云中山上的流寇。更有人只比张辽晚一步抵达晋阳城,汇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云中山上前夜夜半火起,因山势陡峭,直到白日里方才有人上山查探,发觉那起火之处也正是山贼营地所在,营地之中被烧死的数十人,自相残杀的盗贼又有百人之众,跌坠山崖而亡的同样不在少数,还有下山山道之上死于刀劈的。而活下来的人里,也有不少为求庇护撞入了山下县城之中的,当即被拿了个正着。这为祸一方的山贼竟是被人给铲除了!而此刻,这除贼的少年站在刺史府,或者说是州府之前,稍显疲倦的眉眼间带着一派惊人的锐气,沉声说道:“州府先时云我年少,然年少亦可除贼。不知如今又有什么说法?”什么说法?这话自然是要那如今正在州府之中的刺史张懿来回答的。在张辽和张杨二人往那云中山去的时候,张懿已经抵达了晋阳。乔琰彼时身在那楼阁之上,将对方策马入城的样子看得清楚。若只以表象来看,乔琰足可以断定,这是个实打实的文官,还是个稍显气度温吞的。但若因对方是个文官便放松戒备无疑不合适。有刘表凭借荆州刺史身份单骑入荆州建立功业的例子在,谁又知道这张懿是否也能将并州境内的各方平衡玩转妥当。总不能因为他死于南匈奴之手的结果,就真将他当做是个废柴。不过乔琰倒是希望他是个废柴。以乐平小地容纳不下这些个被她看好的贤才,就比如张辽这种还需要靠着边地战事来磨砺的将才,放在乐平这山地环境下训练就属实暴殄天物,还是只能先忍痛放弃拉拢的算盘。她难道就不想奇才在握吗?她难道就只想要坐拥乐平这一县之地吗?可唯有张懿处在她的下风,她才能顺理成章地来上一出取而代之。而凡此种种,也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乔琰心中忖度,又听得徐福领着张杨来报,张辽已经抵达了州府门口,但在她落子于面前棋盘上的时候,却未露出片刻的松懈。棋子落定,发出了一声不曾犹豫的清越叩击。乔琰抬眸朝着戏志才看去,问道:“以先生所见,那张懿会如何应付?”张辽——一个刚杀了一伙山贼的年轻人,一个刺头,也是一个干将后备役。面对这样一个人物,张懿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乔琰对他的评判依据。别说张杨这个粗通几个字的觉得这书信不像个样,戏志才眼看着乔琰认认真真画出了那个牛角图案的时候都笑得直想打跌。“乔侯真是……”他笑了半晌得出了个结论,“真是神,乃是神来一笔,如今却被戏志才将这个评价丢了回来。但她此举,却无疑很符合张牛角的定位。何况这信中所展示的也并不只是不识字而已。这也正是一封最适合用来交给云中山山贼的信。——张辽上得那云中山去,并未行路过半就已遭到了山中贼寇的阻截。但他上手便伙同张杨一道将拦路之人给放倒在了地上,又旋即声称自己乃是受到了黑山军首领的委任前来送信的,在对方端详他的打扮装束后许久,还是选择将他带到了云中山贼首领的面前。这山贼首领生得有些胡人的面目特征,因其深目高鼻,而更显出几分威严张牛角已经被乐平侯给擒住了,既成了阶下囚,为何又要让你,又如何还能让你来寻我的?”这后半句话里便明摆着是对张辽身份的怀疑了。好在虽张辽神情清正,不像是